聽說某一日，大皇子肆意屠殺府中幾位無辜下人。

對於這樣的事，一下子就傳遍了鎬京城，但朝廷卻無一人對此發問。

老皇帝病重，大皇子監國，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皇帝就是大皇子了。眼下的這個時機，只要腦子沒病的人，就不會去過度理會大皇子的任何荒唐事。

即便之前那些支持三皇子的人，也都沈默不言。

他們心中也擔憂，不敢貿然得罪大皇子，免得秋後算賬。

又是過了幾日，距離臘月也僅僅只有十三四天的時間了，欒川和姬鳶齊終於走到了鎬京城。

欒川呆呆的站在城門，一目看過去，就是鎬京城濃濃的白雲。天下最繁華的城市，皇朝三十六州最中心的地方，要是說起來，無數人都喜歡這裏。

姬鳶齊瞧了他一眼，用手指尖碰了碰欒川的胳膊，小聲道：“我們快些進城吧！要不然過些時間，怕城門就只允許出，不允許進了。”

欒川恍然回過神，點了點頭：“也是，我們進去吧！”

稍微裝扮了一下，任由城門守衛檢查了一下，兩人就走進了繁華帝都。

下山的時候就查找了關於楊士的典籍，欒川記得很清楚楊士的家到底在哪裏，也沒打算去別的地方，帶著姬鳶齊，徑直朝著楊家的庭院走去。

姬鳶齊一路沈默不言，低沈著腦袋，不敢貿然擡起頭。

她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，達官顯貴，富人齊居的場所。之前她就時不時的來這裏玩耍，後來三哥離開之後，她就很少來南城，但並不代表這裏的人不認識她。

“要不我們走巷口小道吧！否則我一定會被發現的。”姬鳶齊忽然快步走到欒川旁邊，扯了扯欒川的道袍，低聲怯怯道。

欒川回過頭，皺了皺眉，奇怪道：“怕什麽被發現，你不是要聯姻了嗎？難道鎬京城還有要出嫁之前不允許出門的陳舊習俗嗎？這可不是好風俗啊！”

聽到欒川毫不在意的話，姬鳶齊頓時驚愕住，睜大的雙眸又要落淚。

欒川頓時手忙腳亂，連忙將之拉到了旁邊的巷子裏，小聲勸道：“你這又是怎麽了嗎？我又是哪裏說錯了，你倒是說出來，我好改正啊！”

對於這個愛哭的少女，欒川無語至極。

瞧著少女白皙的臉頰滑落幾顆滾燙的淚珠，心頭頓時軟了，撫了撫額頭，掙紮無比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的好，只能任由少女哭泣。

過了一會兒，少女哭泣休止。欒川才問道：“你別哭了好嗎？馬上我們就到了。”

姬鳶齊紅腫的雙眼瞪了瞪欒川，質問道：“然後就讓你將我送到公主府，跟那個紈絝子弟去武安郡嗎？”

欒川皺了皺眉，不知道如何回答！

總不能說就是吧！

雖然他之前就是這麽想的，但如今看著少女的憤怒，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能這樣說，否則又是驚天動地的哭泣。

可不這麽說又能如何，難道自己還能對她做別的安排嗎？

“哎！”欒川嘆息一聲，擡手打算拍少女的肩膀，可想了想書中的男女授受不親，就放棄了，低聲道：“沒有的事，你不會跟著去武安郡的，放心。”

他只能如此說，好在這句話也不算是謊言。

對於是否繼續聯姻，是否會將之馬上送回公主府，欒川只字不提，因為這件事沒法說清楚，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將全部的計劃籌謀告訴她。

“真的！”少女大大的眼睛睜著，驚喜道。

欒川無奈點了點頭，心想少女真的不好哄。然後蹙眉瞥了一眼，忽然想到，眼前的少女年紀應該不小了吧！

少說也應該有十六七八歲左右了，怎麽還是這樣哭哭戚戚的樣子，和雲華師姐一點都不同。

等到擦幹了眼淚，欒川這才走出來，帶著少女繼續往城南最深處的庭院走去。按照方山典籍記載，楊士的家族應該是工部侍郎，不算是多麽大的官員，但之前世代為商，積累的財富也買的下這樣一座庭院。

冷清是冷清了一點，可僻靜無比，很少有外人打擾，平時也安全。

看到了庭院，欒川終於確定姬鴆秦絕對在此停留過，而且來來回回好幾次。不說這裏的僻靜安全，就是方山掌教一脈法劍的獨特氣息，欒川只消得看過一眼，就知道此人是否來過。

門口的氣息沒有，可庭院內更偏僻的地方的圍墻上，這股方山法劍的獨特氣息倒很是濃郁。欒川回過頭，說道：“你現在這裏等著，我上前去敲門。”

姬鳶齊順從著點了點頭，擡起頭，大眼睛看了欒川一眼。

走上前去，握住銅環，在漆紅的木門上撞擊起來，三下為止，便端端正正的站在木門外面，靜靜的等待著木門開啟。

沒一會兒，木門打開，身穿樸素衣服的男仆打開了木門，是當初給姬鴆秦打開木門的那個男仆。他瞅了瞅欒川，倒是沒有厭惡，拒人千裏道：“你敲門幹嘛？”

欒川拱手行了行禮，說道：“我是你們少爺的同門，今日下山就是前來拜訪！”

“又是一個少爺的同門！”那男仆低聲呢喃著。

欒川耳垂微動，即便聲音不過呢喃，他也聽得清清楚楚，臉上陡然閃動了一抹笑容，心想姬鴆秦果然來過這裏，只要自己在這裏等著，說不定可以等到他。

“你先待著，我去通知少爺。”說罷，立刻關門。

欒川回頭看了一眼，姬鳶齊還是站在原地，松了一口氣。

木門還未打開，大道上有一隊人擡著轎子走了過來，停在了楊家的門前。姬鳶齊看了一眼，俏臉慌亂極了，往四周看了看，連忙走到了不遠處的巷口中隱蔽起來。

雖然好奇，但既然看得見，欒川也沒叫喊。

目光好奇的落在轎子上，靜靜看著轎子裏走出一位中年人，穿著寬大的儒袍，帶著官帽，應該是楊士的那位父親，位居朝廷工部侍郎的楊振。

“你是何人？”領頭的侍從走過來，警惕呵斥。

楊振隨意的瞧了一眼，大門打開走了進去，這是正好男仆走了出來，看見楊振連忙行禮，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老爺，欒川靜靜的看著，也沒回答。

領頭的侍從見到欒川不說話，哢嚓抽出腰間的刀，呵斥道：“你到底是何人，膽敢在楊府門前滯留！”

男仆慌亂的走過來，按下侍從的刀，笑瞇瞇道：“這位是少爺的同門，下山前來拜訪，我剛才去通知了少爺，正準備叫他進去。”

聽到這話，楊振回頭忌憚的看了一眼，眼裏含著覆雜以及說不出的意味。

侍從收回刀，沒多好的臉色，也跟著楊振走了進去。楊振的臉色欒川自然看的清楚，心裏好奇疑惑，剛才楊振那一眼到底是什麽意思？

“請進來！”男仆恭敬道。

欒川點了點頭，沒有立即進去，而是往外面走，喊出了藏著的姬鳶齊。

“你剛才怎麽了？”欒川低聲道。

姬鳶齊小聲回答：“剛才的楊振認識我。”

說罷，就不再說話，欒川抖了抖肩，扯了扯少女頭上遮蔽臉頰的帽子。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的少女，心中暖意橫流，身體微微發顫。

兩人肩並著肩進入了楊府，而某處有人偏頭看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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